《民国遗梦》 【第一章】【张安/民国Paro】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《民国遗事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张安/民国Paro】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<一>


       张新杰不是个浪漫的人,只有在北大授业时曾有那么一个午后,张新杰给前来帮忙搬书的安文逸泡了杯茶,并无意中闲聊提起自己喜欢的江南风光。说是佐着那吴侬软语沏上一壶清茶,可算得上是件莫大的风雅之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人神色中带着点平时不多见的柔和,小时候跟着父辈去南边游玩的记忆,随着张新杰提起而重现在脑海中,安文逸尝试着从模糊的记忆中抓出一些话头,但关乎戏文评话,除了茶桌上名字典雅的点心竟然没有留下什么分明印象,安文逸难免有些发窘,只得攀着个话头的尾巴试图换个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“评书?”安文逸心中有着疑惑,模糊记起那咿咿呀呀的唱腔会被面前作风硬派的张新杰所喜欢,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“学生冒昧,曾想过先生会更欣赏平戏一流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苏州真是个好地方。”张新杰感叹了一声随即掐灭指尖明灭的烟头,隔着自己吐出的烟气对着安文逸笑了,也不再继续解释下去就这么结束了话头,忙碌起自己手上的整理藏书的的事。

这场算不上算不得意义出奇的谈话并不会被载入史册,也就这么被安文逸压进了记忆深处,直到后来和张新杰在黄埔军校的再相遇,甚至是14年抗战的时间过后,安文逸都不会预料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,会突然明白了张新杰那一抹笑容中掺杂的意义。

 

       1945年随着日本的无条件投降,长达14年的抗日战争也就此结束,当何应钦代表民国政府签署投降书的当晚,张新杰在南京的住所接到了安文逸从天津打来的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师!新杰…我们胜了…14年终于! ”电话那头的安文逸声音难掩着兴奋心情,前年被外派到天津处理情报工作的安文逸一直靠电话,电报或是书信来保持着和张新杰的联系,可能在别人眼中看起来亦师亦友,但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彼此间的重要性。

       “恩!”张新杰肯定的回答着,14年抗战磨去了张新杰的棱角让他显得更为内敛,不过现在就连平时颇为冷静的声线,也因为难掩喜悦显得有些颤抖“文逸,我们赢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不公开的恋人身份已经维持了二十多个春秋,相方的脾气作息早就摸清,安文逸抬头看到墙上的钟快指向十点半时,才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的话题已经扯了一小时有余,匆忙道了声晚安:“珍重,等回南京再聊。”

       电话早就被挂断忙音‘嘟嘟——‘的提醒着,张新杰才迟迟搁下听筒背靠墙壁陷入沉思,其实他很早就知道电话线路被监听,本部肃清左派的行动并不算是隐秘,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发现些线索,摘下眼镜张新杰略显疲态的揉着眉间,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保住安文逸。

 

       10月的中共重庆会议后,就连远在天津的安文逸也察觉到,党内被一种奇异的低气压笼罩着,让人反而有些透不过气的紧张感。而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南京发来的一份秘密指令,接到指令后安文逸瞬间明白本部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一份需要天津方面配合监视的名单,安文逸仔细看着名单上的人名他心里很清楚,这明面上说是疑似共党特务,但名单上这些人无一例外,都是满怀理想抱负投身革命的知识分子,因和蒋介石的理念不合而被划分为左派的激进人士。

       安文逸放下名单背着手走到窗前,突然轻声感叹“要变天了啊……”他突然很想要给还在本部的张新杰发去一份电报,却又担心正是因为这样会弄巧成拙,副官的敲门声打断了安文逸的思路,并把一封家书送到他手中。

       展开信纸安文逸阅读着兄长交代的家中琐事,信中看似平淡的话语让他心生疑虑,有什么是不能在家信里写的?不动声色的把信塞入了皮包,安文逸决定晚上回去再试。

       回到住所安文逸优先检查出门前留下的机关后,才放心从抽屉里拿出蜡烛点燃把信纸放至火上微烤,预料中的文字并没有浮出,难道就是一封普通的信?安文逸皱眉在内心反问着,视线无意的扫到信封,拿起信封看了几秒又放到鼻尖轻嗅,若有似无的桔香让安文逸确定推断。

       安文逸小心的拆开信封放至火上微烤,微褐色的字迹浮现在纸面,熟悉的柳楷那是张新杰的笔迹,安文逸看着短句动了动唇,并没有发出声音读着:“关于我的消息别信,均安,耐心,张。”结合着几天前收到的名单,安文逸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,37年张新杰曾提交的国共合作议案,当下正是敏感时期,若是让有心者要拿出来做文章……

       安文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有些急躁的大步走到电话旁,提起电话手指转拨圆盘,几乎是下意识的拨出张新杰家号码,转着圆盘的手指忽然停顿下,安文逸挂上电话深吸气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清早,安文逸依然如同往常一般的准时到了自己办公室,他在等,等待着可能会从本部传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等了几天安文逸不记得了,直到韩文清通过特殊渠道把‘张新杰被软禁‘的消息传到安文逸手中,他的猜想都变成了现实。

        ‘别信‘是张新杰传达给安文逸的信息,也是安文逸所能抓住的唯一慰藉,好在接踵而来的工作量助他分散了对这件事的注意力。然而在天津的后续工作也逐渐进入尾时,安文逸又收到回南京的调配信。

 

       交接完工作安文逸踏上了回南京的火车,直到这时候他终于有时间可以来细细琢磨整件事,之前也曾有过几次或明或暗的试探,但这些试探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的没有回应,本部闭口不谈的态度,让安文逸感觉到疑虑的同时又有一丝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“张新杰现在到底怎么样。”这是安文逸不愿意去想或是根本不敢想的问题,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,试图放空大脑停止不必要的猜想,却又心系900公里远的南京。

       天蒙蒙亮,从天津开往南京的火车到站,长时间旅途让安文逸看起来有些疲惫,但依然打算先去军区总部一次,比起自身的劳累,他更想迫切知道现在张新杰的实际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文逸,安科长。”刚走出车站的安文逸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,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,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就这么径直走到他面前“许久不见,安科长,准将叫我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奇英……”面前这个一直跟着韩文清的副官,而他口中的准将安文逸心理明白也就是在指韩文清本人,既然韩文清先派人来找他必定是有事要告知,倒也是省下他一番打探的功夫,便开门见山的问了宋奇英:“真是麻烦你了,那准将现在……在哪里?”

       接过安文逸手中的行李,宋奇英示意安文逸跟着他:“准将在霸图茶楼,天字雅间,特命我来带你过去。”不愧是在韩文清手下做事的,宋奇英说话也特别简单明了,也省下安文逸琢磨的时间,车缓缓发动宋奇英刻意多绕几个圈子才开到茶楼。

       抬手敲上雅间门的安文逸早就做好了最坏打算,得到里面同意的应答后推开门,便看到站在窗前的韩文清,斑白的双鬓让韩文清显得比上次见面又老上了那么几岁“……韩准将,许久不见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韩文清回头看向几年没见,显得格外内敛的安文逸,其实他也不清楚安文逸能否完全接受自己将要说的话,倒是率先走到茶桌边,把一个包的很整洁的布包放在向安文逸的方向推了过去“这是新杰让我带给你的。”韩文清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面前的布包安文逸的心里有些打鼓,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韩文清,隔着烟气烟气,让安文逸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,低头打开布包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怀表和一支钢笔。

       安文逸一眼就认出,这两样是张新杰从不离身的物件,最坏的打算在韩文清无声的认可中被落实“他…先生…是怎么走的?”就算已经有这个打算,安文逸也一时间有点不能接受,开口说话的声音干哑中甚至还带上些许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“病逝。”掐灭了烟头,韩文清直视着桌子对面的人,希望在安文逸的脸上察觉到点什么,顿了顿他拿起桌上早就放凉了的茶喝了一大口,缓缓的继续说道“这是他临终前托我转交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其实不用韩文清点透,安文逸也能猜测到话中未能说明的部分,把两样物件贴身收起,方才在安文逸脸上出现过悲伤情绪被掩饰,抬手虚扶眼镜继续问道“那老师他葬在哪里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东郊紫金山和季冷他们在一起。”韩文清简洁而直接的回答了他,言毕便径直拿起军帽带上起身,安文逸深知这是谈话结束的意思,便也跟着他站起行礼,以深鞠躬的动作表达对韩文清的尊敬。

       原想静候韩文清率先离去的安文逸,也没料到这位从来不曾回头的长官,却忽然在门口停下脚步,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,又在安文逸想要开口询问之前,旋即转身出门再不停留,徒留安文逸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即使是韩文清,也曾有过半分犹,在这个年轻人身上,是否看到了自己的副官。

       透过茶楼的边窗安文逸,目送着军车离去的轨迹,随即回到桌边喝完一整壶龙井,才提起宋奇英放在一侧的行李箱,出了茶楼后便回到了他在南京的住所,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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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

        其实这一段很早就写完了…才放出来,更新未定吧…整篇我都挺用心的(错别字除外)写一段删三段的改…慢慢更吧…手上稿子写完继续回过来写v



       张安群,近战牧师关爱小分队:25318539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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